当前位置: 首页 > 名家散文 > 正文

【酒家】如初(征文小说)_4

来源: 文学汉字网 时间:2022-04-24

许多人的一生中,都会遇上这么两个人,一个惊艳了时光,一个温柔了岁月。

——题记

1、

到达清远的时候,时间是傍晚六点半,我走出车厢时,刚好是夕阳西下。

这里的景色与十年前的那个傍晚,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。除了道路和建筑比之当年要陈旧了许多,这日落的时间,倒是与十年前那个夏天的黄昏,并没有多少的改变。

原来只有大自然才是亘古不变的啊,难怪电视剧里的情侣们山盟海誓的时候,都喜欢说“天地为证日月为鉴”呢。我不禁苦笑。

极目望向远方这一刻美轮美奂的景色,只见一轮巨大的金黄色火球,在一团团燃烧着的火云中缓慢下坠,把它很炽烈的亲吻,献给大地的深沉。

偶有飞鸟从云层下飞过,霎时,像一个个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小小精灵,挥动着被夕阳镀上耀眼光芒的翅膀,一闪而过,跟昙花一现的绝世美丽,有着异曲同工的美妙。

临下火车时,车厢里发生的那一幕小小的插曲,让我原本悸动不安的思绪缓和了不少。如此,也才可以有心情,来欣赏眼前这绚丽的景色。

显然,那并不是不愉快的插曲。

卖盒饭的妇人别出心裁地用唱民歌的方式,推销着她餐车里剩下的盒饭,“很后一站,十块一盒,半价亏本”的吆喝穿插在歌曲的间隙里,人才走到车厢的那一头,坐在这头的人的目光,就都被她吸引了去。

我也抬起头打量了她一眼,心里对这个身材微胖的妇人,颇具生意头脑的法子十分地赞赏。

随后,我把目光转向窗外,让我那在手机上阅读了四个小时杜拉斯的《情人》的眼睛得以休息片刻。

随后,身边过道的一阵哄笑声,再次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
原来,是本节车厢的列车员与那妇人一起,坐在了与我的座位相对的空座位上,相互用略带北方口音的俏皮话聊起了天,列车员还不失时机地在有乘客搭腔的机会,去帮这个妇人推销她仍旧没有卖完的盒饭。

你这个小姑娘真是的,吃泡面都不舍得买盒盒饭,你看这位大姐的盒饭又不贵还美味的,不比你那泡面好吃啊?

列车员的浑厚爽朗的嗓音,整节车厢的人都听得很清楚。

而此时,他口中的那个坐在他对面座位上的小姑娘正好站起身,准备去把吃完的泡面桶扔掉。

因为是很靠近洗手间的座位,她很快就完成了这项工作,一边走回来一边说,大叔,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,我从小到大就喜欢吃泡面,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口味,你觉得不好吃的东西,不一定别人也都不爱吃吧。

显然,也是个俏皮的姑娘。

大叔接道,小姑娘,你看你这么好的身材,以后要是被泡面给毁了,那可就真的太可惜了。

那姑娘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,直起她那纤细的腰身,没有一丝怯意地说,大叔你有所不知,我这样的好身材,可都是吃泡面吃出来的呢。以前我可是个大胖子,比您还胖呢。

大叔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滚圆的肚子,不服气地指着坐在那姑娘身边的另一个姑娘说,那,有她胖吗?

车厢里瞬间爆发出一阵大笑,我也忍不住轻笑出了声。这个大叔,倒真是有几分可爱呢。

那个被众人哄笑的胖姑娘,此时的表情很是尴尬,似乎有些想要发作,但是又极力忍耐着。

大叔似乎没有察觉到那胖姑娘的神色,继续说道,姑娘啊,你可不要学她,他指了指那位瘦姑娘,接着说,每个人的体质不同,大多数人吃泡面都是会发胖的,对身体不好,你可千万不能吃泡面啊。

众人再次哄笑。

我并没有等到那胖姑娘如何应答,因为此刻车厢里的广播里,已经传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女声:列车已经快到终点站,请各位旅客准备好携带的行李物品,做好下车准备……

2、

老远,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站在接站人群的*一排,朝着我站立的方向,挥动着高高举过头顶的手臂。

是他。

虽然,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整整十年,但是再次相见,即便是在拥挤的人群中,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
向云生,我的向云生。

我在心底默念了两次他的名字,然后假装自己的喜不自禁,是因为刚才发生在车厢里的一幕而引起,并且,将之前酝酿了无数遍的愤怒情绪抛到九霄云外,快步朝他走了过去。

我的白雪公主,你还是跟十年前一样,气质高雅,美艳动人啊!

他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干脆洪亮,朝着我张开双臂,丝毫不顾及周围无数诧异目光的打量,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,一如当年。

我看着眼前这个距离我不到十米的男人,虽然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,在人潮拥挤的车站道路上如同鹤立鸡群,但是容貌和神态,依然跟十年前那个不修边幅的小混混,并没有什么两样。

我看着他面料考究的黑色西服里,绣着精致怀旧花纹的水蓝色衬衫,还有那条鲜红的领带,不禁想到曾经有一次,父亲生日时,一个女学生送他的那件粉红色衬衫,猜想着,向云生的这一身打扮,是出自什么样的女人之手。

不用说,以他现在的着装和气度看来,能够与之亲近的女人,年轻貌美这个要素一定是必不可少的了。说不定,还是名门闺秀呢。

其实,就算光凭他的那一张脸,迷倒万千少女,已然不在话下。

想到这些,我不由脱口而出,是么?我看是向大帅哥猎艳无数,博女人欢心如同小菜一碟,这夸起女人来连说辞——都不肯换上一换吧?

话一出口我才猛然惊觉失常,这还是林教授学生们眼中那个知书达理谦逊温和,外加貌美如花的师姐么?

你呀,还是这么的嘴上不饶人。

他哈哈笑了,伸手一把将我揽进他宽厚的臂膀,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。我也没有拒绝,反正是在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,不用小心翼翼有所顾忌。

这可不敢当,说起耍嘴皮子的功夫,谁敢与当年的混世小魔王比呢?我一边跟着他朝人群外走出去,一边不相示弱地说。

好汉不提当年勇啊,他说,你可知道为了我们的这次会晤,我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吗?我熬了几个通宵看书,怕是还不能达到我的林大才女的绝世口才啊。你看我看书看得,这头发都白了不少呢。他一边贫嘴,一边把头低下来,硬是把他那不知道打了多少发蜡的头发往我眼皮底下凑。

去去去,少跟本小姐耍流氓。我故作嫌弃地推开他,却也无法忽略鼻息间那一抹淡淡的百合花香味,不禁有些许的感动浮上心头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居然还记得当年我的喜好。

意识到自己准备了一路,才在心上构筑起的铜墙铁壁般的防卫,似乎有垮塌的迹象,我强迫自己停止了思绪,然后,朝着身边这位足以让无数少女为之倾倒的男子,做出一个嫌弃的表情。

说话的工夫,已跟随他走到一辆黑色轿车旁,他走到副驾驶的那一侧,打开车门,用很绅士的姿态,躬身做出邀请的姿势。

我一边走过去,一边在心里想着,要是眼前的这个人,看到我现在在我父母面前的温顺乖巧的模样,不知道要跌碎几副眼镜呢。

蓦地我又想起,我好像还没有见到过向云生戴眼镜的样子,转而又想象起他穿戴得花枝招展的模样,戴起如林教授那般古板斯文的金边老爷眼镜,不禁笑了起来。

这转瞬之间心思上的转变,他自是无法知晓的,只定定看着我脸上变幻莫测的笑容,表情时而呆滞,时而复杂。

在驾驶座上坐定以后,他突然转过脸,语气深沉地来了一句,小雪,我没有想过,十年后再次相见,我们还能跟当年一样的快乐。

心头的往事被他的这句话挑起,但是我明知故问:那么你所想象的,我们见面的场景——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?

他怔了一怔,旋即把目光转向前方,假装很认真地在发动车子,用故作轻松的语气略大声地说,怎么说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啊,好歹也要相顾无言——惟有泪两行才像样嘛——你说是吧?

原本悄然盘踞上心头那些许哀伤的情绪,因这句突如其来并且与他的气质完全不相符的文绉绉的话,竟然烟消云散了。

3、

“海边故事”离车站不远,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。

一路与他唇枪舌剑相互埋汰着,转眼也就到了。

老板娘居然还认得我们。这让我感到无比的惊奇。转而用狐疑的神色,打量起身边这个花花公子模样的男人良久,那意思是在问,你怎么恨不得把我们的这次见面昭告给天下?

他好像读懂了我眼神里的问询,无奈地摊开双手,撇嘴耸肩,一副无辜的样子。

见我怀疑的神色未减,他不得不问正在为我们复印身份证的旅馆老板娘,老板娘,你怎么会认得我们呢?我好像不认识你啊。

那再明白不过为自己开脱的语气和话语,让我的嘴角再一次微微上扬。

我当然认识了,诺,身穿一身颜色艳丽的波西米亚风格长裙,身材微微发福却颇有韵味的妇人,用手指了指她对面不远处靠内侧的一块贴满照片的墙壁说,那很中间的两个人,不就是你们吗?到现在,还时常有看照片的旅客,说你们是金童玉女呢。

被她这样一说,我瞬间就想起来了,十年前的那个黄昏,十指相扣的我们走进这家海边旅馆时,刚好碰上他们十周年店庆的活动,每对入住的情侣,只要留下一张合影贴在他们的墙上,就可以减免一半的房费。

其实,我又怎么会忘记这样一件颇具浪漫意味的往事呢?只是我没有想到,十年前的一张相片,居然能够保存到今天罢了。并且,时隔十年再一次见到我们,这个阅人无数的旅店老板娘居然能一眼认出我们,也着实是让人惊讶的。

我情不自禁,朝着老板娘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。

相片早已泛黄,四角微微翘起,面容青涩的少男少女,笑容拘谨,十指相扣。

我忍不住从包里取出手机,打开照相功能,将那两朵如白云般纯洁的笑容,定格在镜头里。

这个动作是趁着向云生与老板娘交谈的间隙完成的,他朝我走来的时候,我已经将拍好照片的手机放回了包里。

这个老板娘,又跟十年前一样,要为我们开一间房。他一边这样说着,一边将一张印着用飘逸古体书法泼墨而成的“如初”两个字的房卡递到我眼前。

十年前的同一间房间。我差点脱口而出。但终究忍住了。

然后我看了看他的房卡,同样古朴雅致的字体,写的是“静好”两个字。

这家旅店的房间名字还真是特别,我一边走入电梯,一边没话找话地说。

是啊,还有诸如“相逢”、“执手”、“锦瑟”、“华年”、“邂逅”这些酸溜溜的名字呢,他用一波三折的语调“咦”了一声,故作夸张地耸耸肩,说,这老板娘,也真够肉麻的。

酸溜溜吗?我抬眼问道,用审视的眼神,直直地看着他,说,我不觉得酸啊,我反而觉得很美好。接着,我自顾自轻声念道,人生若只如初见,何事秋风悲画扇。等闲变却故人心,却道故人心易变……

念着念着,心下忽然倍感凄凉。

我假装是因为电梯的空间太过狭小,空气太过压抑,夸张地深呼吸了几大口,才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止住。

幸好电梯的门适时打开了,我如重见天日般走出去,快步朝着房间的方向走过去,头也不回。

到了我才知道,原来那间名为“静好”的房间,就在“如初”的隔壁。

宜言饮酒,与子偕老。琴瑟在御,莫不静好。

如初。静好。

以这两个词语所命名的地方只有一步之遥,而字与字之间意思的距离,却是天差地别。

这与我目前的心境,又是多么的相似啊,十年前刻骨铭心的爱人,此时就在我的一墙之隔,而我们之间的距离,却早已如同两个世界。

在房间休息了片刻,收到他的短信,内容为,今晚的安排,海边旋转餐厅烛光晚餐。

如果我没有记错,这是十年前,我手机中那张相片上的那个少女,对那个少年说过的,她十八岁的生日愿望。

终是再也忍不住,眼泪汹涌而出。

4、

怎么,今晚打算不醉不归?

刚刚走到向云生定好的,海边旋转餐厅西南角靠窗的位子上坐定,看着服务生络绎不绝地端上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丰盛菜式,以及铺了暗色真丝绣花桌布的大理石西餐桌面上,那个显然价值不菲的精致醒酒器里的琥珀色液体,我问。

当然,他把脱下的西服交给身后面容清秀的年轻男服务生,说,十年前,你是未成年少女,我不敢让你喝酒,十年后的今天,你想喝多少,我都奉陪到底。

胡说,那时候我明明已经成年了好不好,是你非不准我喝。我说。

想到十年前那个凉风习习的夏夜,十八岁生日的我拉着他坐在沙滩上,让他陪我喝酒,却被他坚决制止的场面。

而此时,竟是同一个人,衣着华丽地坐在我对面,笑意盈盈,邀请我与他一同赴醉。

一时间,有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
这时光啊,真真是残忍,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,就把一切都改变了。

年轻帅气的男服务生走到我身侧,提起醒酒器,用极其娴熟的手法,将我面前的酒杯斟上酒。

我端起那与我手掌一般大小的高脚杯,轻轻摇晃着杯中芳香四溢的液体。

琥珀色的液体轻轻漫上杯壁,瞬间又随着杯子倾斜的角度退回去,杯壁上留下一层桃红色,极为缓慢地落下,逐渐蜕变成粉红,很后,与等候在下方的琥珀色融为一体。淡淡的香气慢慢溢出杯口,侵入鼻息。

得了癫痫病是不是很可怕
癫痫病有哪些主要病因
癫痫病有什么方法治疗

热门栏目